因为虚假广告,我辞去了工作—高薪的背后是良心的煎熬

主编推荐语:看到这个标题可能很多同行会笑作者也太矫情了,广告哪有实打实宣传的,更别说效果广告了,你不夸大别人夸大,就是能比你成本低跑量多,既然是吃这碗饭就别去考虑那么多。确实行业竞争激烈,如果你想“出淤泥而不染”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产品停投。

因为虚假广告,我辞去了工作—高薪的背后是良心的煎熬

我自己是从电商到网服再到金融一路做过来的,第一次接触一块钱买手机的素材确实给我良心不小的震撼——这不犯广告法吗?但既然媒体能过审说明确实不犯法,因为真的有这个活动用户可以1块钱买到iphone,只不过是百万里挑一,并且这点没告诉用户。言归正传,作者这篇稿子看完挺引发深思的,真的有这么一批人,他是因为热爱入行,除了赚钱,他们也希望从工作中收获一份认同感。

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讨论话题,就像《让子弹飞》张麻子的一句台词:我想站着,还把钱挣了!真的可以吗?
不知不觉,从事广告优化师差不多两年半了。投广告两年半,从乙方到甲方,从小渠道到大渠道,从满怀期望到厌倦迷茫……我接触比较多的是网赚游戏,在工作之余,我时常会思考一些问题: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入行的?网赚游戏是真正的游戏吗?我现在投出去的广告是不是违背了我的初心,是不是骗了不少人?我想分享一下我做优化师两年多的经历以及一些看法。

01  第一年,期待

“我找到了一份叫做优化师的工作”。毕业那年,我因为对游戏行业感兴趣,所以一个劲儿就往游戏行业投简历,什么游戏运营、策划、美术……可能是因为学历不够专业也不对口,投了上百份简历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得到。正当我灰心丧气之时,好兄弟给我发来一个招聘信息:游戏优化师(类似下面这种)。当时的我完全没有“优化师”这个概念,但我看见这个以“游戏”二字开头的岗位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。对这个岗位我从字面上理解就是“优化游戏的”,且似乎对学历和专业的要求还不高。投简历后第二天面试简单聊聊就通过了,面试完我也没搞明白这个优化师具体是做啥的,第三天就直接去上班了。

开始上班的那几天,公司里没有人理我,只有一个人给我发了几个文档让我看。我们的领导在其他城市的总部,我的同事也都和我一样是小白实习生,根本没有人对我们进行一个系统的培训,我对工作的了解也仅限于“上计划、做日报”。

在这种情况下,我迎来了我的第一个客户。在我几天的努力下,我成功把这个客户玩“死”了,它成为了我成长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。客户说停投的那一刻,我才恍然大悟,原来我的工作就是“帮助游戏公司客户在渠道上投放广告,每天给他汇报数据,并优化广告效果”。我所在的公司也不是一家游戏公司,而是一家在小渠道帮游戏公司客户投广告的乙方公司!

尽管工作内容和我实际想象的不太一样,但我也沉浸在快速成长带来的喜悦之中。别人问我在做什么工作,我会拿出我刷到自己广告的截图,自豪地说:“我现在就负责把游戏广告投出去给大家看,你看这条广告是我效果最好的一条!”我暗暗下决心,要努力工作,以后进入更好的游戏公司,把我内心真正认可的游戏大作推到大家的手机里。

几个月过去,我已经成为了一名能独当一面的优化师,几个公认难搞的大客在我手上也做的风生水起。虽然也有一些账户死活做不起来,但我的消耗每个月都排在部门前列,并且几乎0投诉率,也能带新人了,想想当时着实是风光。但刚毕业的我冲劲十足,并不安于现状。在与客户的闲聊中,我了解到除了我这些小渠道,还有巨量引擎、广点通等等体量巨大的渠道,也有很多东西是我这个乙方的小运营根本接触不到的!稍作了解后,我有了出去学习大渠道的想法,我想去游戏甲方公司,接触更多行业知识。在我入职11个月后,我谢绝了领导的加薪挽留,毅然离开了当时的公司。

02 第二年,厌倦

“我离职了,放弃了一份高薪的工作”。这是不平凡的一年。疫情影响了所有人的生活,许多行业因此萎靡不振,而游戏却在这一年逆势上行。网赚游戏也在这一年迎来了爆发增长期,许多人都嗅到了这一投机风口,纷纷入局这一场网赚的狂欢。当时的我对行业不了解,对公司和产品性质没有分辨能力,在通过一家小公司的面试后,就这样稀里糊涂干起了网赚。新公司的总监很厉害也很拼,天天加班到很晚,一个人撑起了公司一千多万的月消耗,在他手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,但我内心还是有一些纠结:在我看来这些网赚游戏根本不配称之为游戏。粗制滥造的广告素材、毫无吸引力的界面和玩法、点一下弹一个广告的极差游戏体验……它只是一个打着赚钱噱头、披着游戏外衣的广告播放器,靠着“领红包”洗着一波又一波的韭菜流量。我觉得我欺骗了很多人,他们看了我的广告后满怀期待地安装了游戏,看了无数广告,以为能赚钱,最后却怎样也提不出钱来,当时的心情一定很崩溃吧?这种想法就像一颗种子,在我心里慢慢生根发芽。有时我也会向一些同行朋友、前辈们吐槽请教,可他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却与我大相径庭:

“钱多就行,别管做什么了,就算出事也是公司的事。”

“完全合规根本没钱赚,现在好多公司亏钱,你们做的那么好为什么要走?”

我的价值观崩塌了,别人都认为我是在无病呻吟。但我自己也明白,现实就是这样,收智商税和骗人永远都是暴利的赚钱手段。虽然可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,但是在金钱的攻势下,人们还是会轻易沦陷其中。可是,这钱真能赚得心安理得吗?每当想到我每一分收入背后都有几个被广告欺骗的人,我总是感到心神不宁,到手的工资都没那么香了。

因为对工作不认可,我上班也越来越没有干劲,屡屡犯下低级错误,甚至让总监气得差点想开除我。我自己也尝试过出去找工作,但出于总监的挽留以及外面确实没找到更好的工作,我只能向现实屈服,说服自己留下来继续做网赚。

接下来的日子里,我慢慢接受了现状,工作也做的越来越好。投账户、对接代理、分析数据……各种工作来回切换,加班到十点以后也是常态,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工作机器。但那时的我,已经不像一年前那样会自豪地给别人介绍我的工作,炫耀我的工作成果了。

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,部门人员也在增加。我的业绩一直处于部门前列,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已经高出我同届的同学们不少。但之前留下的种子已经深深扎根在了我心里。最终,我决定裸辞,就算自降工资,也要离开网赚这个行业,这样才能离我心中真正的游戏近一点。

03 第2.5年,迷茫

“我又回来了,因为找不到新工作,缺钱。”可能是因为在第二家公司做的不错,刚离职的我意气风发,面试了一些重度游戏的公司。本以为我转型重度游戏投放也很容易,未曾想现实狠狠地打了我一拳,简历各种已读不回,面试全部失败:有的觉得我没投过重度游戏不合适,有的觉得我一年换一次工作不稳定,甚至还有的以“网赚游戏赚的钱多,我们正经游戏不赚钱”为理由将我的期望工资压低好几千。我意识到,通过捞偏门获得的高回报导致了我对自身真实能力的高估,我之前的业绩并不能代表我的水平,我可能真的离我的梦想越来越远了。再三思考后,我决定低薪入职一家公司学习,然而入职没多久后我得知:公司现有产品数据不行,要改成红包版本重新测试。上了两周班了解情况后,我还是选择了离职。我感到十分迷茫。我不知道我该去什么样的公司,对这个行业开始失望。在一次面试中,我询问面试官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,面试官说:“不论是游戏也好,小说、社交app也罢,这些都是我们公司会尝试的路线,我们的目标是用尽一切手段做好流量生意。”我仿若大梦初醒!原来有些公司只是把游戏当成流量生意而已,并不是真正想把游戏做好。我投的游戏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游戏,它只是公司拿来做流量变现的一种工具。我曾经觉得很有成就感的广告投放,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用虚假夸大广告割韭菜的工具人罢了。

再想想市面上的优质产品,我突然悟了:真正优质的产品,就算在广告中以真面目示人,也是可以得到大家的欢迎的。优质产品的内容能够支撑起差异化、精品化的广告创意;而那些网赚、换皮游戏等,也只能通过“领红包”、“充1元得648”之类的噱头才能把用户骗进来。

我感到越来越焦虑。一方面是我对行业的偏见,另一方面是对未来的担忧。单从广告素材而言,一年前网赚素材还是“玩游戏就能领红包”这样相对正常的话,如今网赚素材已经出现了“玩游戏买了一套房”、“不用提现直接到账”等这类极度夸张的脚本,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营销的范畴。日常工作中,我深深体会到了这种不做虚假宣传就根本没有量的感受,尺度稍微小一些的素材连展现都很少。K12死了,游戏和金融也多少都受到了限制,我不敢想象,如果以后广告创意要彻底规范化,有多少劣质产品会因此直接死掉!

再从素材数量来看,网赚行业批量产出素材已经成为了常态,整个投放流程就跟流水线一样,用工具批量产出无数素材,优化师用批量工具搭建无数计划。你说方法论?哪有方法论!出价定死,定向通投,所有素材堆上去就完事,就撞那1%不到的起量几率!对于公司而言,这或许是一个省钱省力的模式,但对于优化师个体而言,他们只会在这种环境下慢慢丧失自己的核心竞争力。

但钱还是得继续挣,每个月大笔的固定开销迫使我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上。迫于生活压力,我最终还是回到了网赚的怀抱。虽然我个人对行业不满,但作为公司的员工,我还是尽力把该做的做好,仅限于此。

在起量的时候我会在内心暗暗谴责自己,没量的时候反倒因为受害者少而松了一口气。

我对网赚行业已经失去了更进一步的热情。我看似从中得到了不错的收益,实则是透支了自己的未来,蒙蔽了自己的良知。

作为社会中的一员,我要保留我的良知,不做违背事实的广告。

作为我自己,我要对我的初心负责,对我的未来负责,在我还有机会选择的时候,选择一份我认可的,不违背道德的,有正面价值的工作。

金钱不应凌驾于良知之上。

如今各大头部游戏公司对于投手的要求在不断提高,没有拿得出手的项目经验根本无法进入。我已经在网赚做了近两年,如果再不主动出局,以后跳出去的所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大。所以,就算降低收入,就算从头开始,我也必须离开。

04

下一份工作,我也不知道我会在哪。也许我如愿进入了我想去的公司投着我认可的产品,也许通过努力学习在行业内转岗,也许我离开了游戏行业……又也许,我会在现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,直至路断。

本文为@三里屯信息流原创,运营喵专栏作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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